11.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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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开学，”李星河看着程凌肃，“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

“有个朋友会开车过来接我，我们俩一个大学。”

李星河觉得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但显然程凌肃没有get到,只好把话摊开来，“你要是一路跟着，我会不自在。”

程凌肃：“我可以没有存在感。”

李星河扯起嘴角：“在我眼里，你的存在感超级无比的强。”

程凌肃慢慢地“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说表示自己听到了？李星河正要确认，程凌肃忽然坐在他身边。

这、这又是干啥？李星河整个左半侧的身子缓缓石化，程凌肃歪头，卷曲的刘海末端散落下来拂过眉眼。

“真的很强。”

李星河：“……”

靠，吓死他了……

“咳，”李星河又往边上挪了几厘米，说，“你说想在我身上确定一些事情，没必要每分每秒都跟着吧。难道说以后要是出现了其他被介子寄生的人，你也要把我一起带上？”

程凌肃终于不再为难他，说：“明天我不跟着。”

“一言为定！”

李星河倏地站起，“我去收拾东西。”

康乐小区就在东海大学附近，李星河其实只要带些换洗的夏装就行了。床上用品到了学校再买也可以。但是他洁癖发，新买的枕头被子必须洗过暴晒，草席也要用消毒水擦洗一遍。他早上看过开学时的天气，是个阴天午后还会有一场暴雨。于是上午大扫除前先翻出柜子里换用的空调被和枕头，放阳台上晒了一天。至于草席，正铺在地上，算是提前睡了。

程凌肃坐在床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竟然也不觉得无聊。李星河很快搞定，他家务活总是干得很有效率，李清梦当年去警校，行李也是他打包的。

忙活的时候，李星河一开始还对程凌肃的注视很不自在，到了后面完全无视。他拿了睡衣要去洗澡，走进浴室一看顿时头大。

程凌肃换下的衣服没有放在脏衣篓里，而是随便的挂在衣架上。

“程凌肃你过来。”

李星河撑着浴室门笑道。

对方走到他面前，李星河用他这辈子最温和的声音说道：“衣架只能放干净的衣服和毛巾，换下的衣服放在这个衣篓里。还有这双鞋……”

鞋不能摆鞋柜里要不然被李清梦看见了不好解释，毕竟一看就不是他的鞋码。李星河想了想，说：“鞋子我给你找个袋子，你用袋子装着放我房间里，不能让别人看到。”

“最后，”他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拆出一把新的牙刷和一条新的毛巾，“这个给你用，牙杯的话没有备用的，你……你用手掌鞠着水漱口可以吧？”

程凌肃：人类真的很麻烦。

李星河见他不应，只是用淡若无物的目光盯着他看，于是很没骨气地改口道：“好吧，我去厨房找个水杯……”

“不用。”

程凌肃指着盥洗台上的牙杯，“用你的。”

李星河：我可以拒绝吗？

“好……”

李星河心里的小人憋屈地撅起嘴，面上还是温柔大度云淡风轻。没事，他可以用自己的水杯，不就一个牙杯么。

之后李星河又认命地把程凌肃的衣服放洗衣机里，脱水后凉阳台，夏天里过一晚上就干了。至于内裤和袜子，李星河拿了双筷子夹起，一起扔进垃圾桶里。扔的时候，李星河如临大敌一脸杀气，不过程凌肃在卧室里躺着没瞧见。

搞完一切，李星河躺在硬邦邦地草席上，眼睛上瞟，能看到程凌肃规规矩矩地仰面睡在大床的正中央。笔直的大长腿并拢着，两条手臂自然地放在身侧，掌心朝下，空调被被他压在身下。

“你不盖被子？”

李星河轻声问，屋里开着空调其实有点冷。

程凌肃起身，看见李星河整个人卷成一条葱饼，于是掀开身下的空调被躺了进去。

李星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觉得他有时候很像一个小孩，努力地模仿着身边的大人。

屋内很安静，李星河胳膊枕着头，脑子里细细地梳理着今天的对话。虽然程凌肃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会直接拒绝，但是他有两次提到“人类”，语气是全然的第三视角。他问对方的手指怎么会是软的，对方却回答他“这是人类的躯体”。

他可不可以推测，“程凌肃”只是这幅身体原先主人的名字。程凌肃的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或许它就是在程凌肃死后借用了他的身体，然后用人类的眼睛，去观察人类的行为方式，让自己逐渐融入其中……

“你在想什么？”

黑暗里，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李星河后背一僵，又缓缓地放松全身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