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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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圆圆，你来洗菜？”远远的，一个窈窕的绿衫美人沿着早春刚发芽的柳树下缓步走来。

“嗯嗯。春莺姐姐打水？我帮你”林圆圆闻声抬头，见是春莺姐姐，尖尖的小脸绽开笑来，嘴上出声应答着，手上不停，在围裙边上一抹，走过去伸手帮忙。

两个人一向关系好，春莺也就没拒绝，等把水从井底拽上来之后，春莺看着干瘦矮小，忙前忙后的林圆圆，开了口。“圆圆，林婶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小女孩儿闻言，笑脸变淡，明亮的眸子里染上轻愁“娘的病更重了，前几天又请了一回大夫，说是没多少日子了。”

春莺暗自惊诧，林圆圆她爹是个不靠谱的，前年突然就撂下一大家子老弱妇自己跑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如果她娘也没了，这几个孩子可怎么办。春莺看着林圆圆，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圆圆看出春莺姐姐好意，微微笑了笑，“春莺姐姐，我把菜给马婆婆送去。”春莺赶忙答应“哎，好，你去吧。”

灶房不远，沿着脚下的小路往前走几步再一转弯就是了。此刻离饭点还远着，马婆婆正在里面准备食材。马婆婆是这家饭馆厨子。饭馆是学校食堂的一部分，是马婆婆从学校那里租的摊位，专门卖粥，平时早中晚都要做饭的。当然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一般是不会用这里的饭的，他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正常来说，林圆圆是得不到这样的机会的，不过是马婆婆看在死去的林爷爷和跑掉了的林父的面子上才让她给自己打个下手的。

马婆婆听见门口的走动声，略抬三角眼瞥了瞥，见是林圆圆，开口说道“你不要到处跑了，给我打打下手。”

林圆圆闻言自然乐意，马婆婆一向如此，长相虽然严肃，说话也不大好听，但是心地却很好，自己来厨房以来，婆婆没少照顾自己。正要放下手里的菜过去帮忙，却见守大门的吴大爷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林圆圆说“圆圆，你快回家，你娘不行了，你家邻居还在门口等你呢。”

那一刻，林圆圆耳边嗡得一下就什么不知道啦，只知道恍恍惚惚地往家跑，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家门，在门口处能听见弟弟妹妹们的呜咽声，迈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跌倒，好在被一路跟着跑的卢大嫂一把扶起来。

林圆圆进到卧室里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林母正在用力呼吸，林奶奶正扶着她的身子给她顺气。林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林圆圆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丫，娘不争气，照顾不了你们姐妹几个了，以后家里就得你撑着了。你奶奶身上一到阴天下雨就疼，你多照顾；你的弟弟妹妹可能会淘气不听话，你多照顾；你爹，他，抛下我们自己走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有苦衷的，你，不要记恨他；至于你，我的乖女儿，你，是家里的老大，虽然承担着照顾家里的责任，但我更盼着你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生如意顺遂。如今天下不太平，你更要小心谨慎，街坊邻里有什么需要的，能帮就帮一把，你有事，也可以，找，她，们。”

林母说完这番话，用凹陷下去的眼珠子费力的环视了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看见林圆圆点头答应，这才含笑闭上了眼睛。

林母最后是被林奶奶、白奶奶以及张大婶以及卢大嫂装扮好的，停灵三天，然后就由邻居卢大哥、白大叔以及张大叔三个人抬到山上去埋了的。

林圆圆领着弟弟妹妹们跪在林母的墓前，看着一起小声啜泣的弟弟妹妹们和奶奶，无悲无喜，等他们哭够了，才慢慢扶起他们一起下山。

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当天空再一次明亮起来的时候，林圆圆知道，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

林圆圆下床准备做早饭，却看见林奶奶已经在准备了，“奶奶，早。”林圆圆桃花眼微弯，深棕色的眸子里漾出笑意。

“哎，早。圆圆起了，饭菜已经在锅里了，洗漱好就可以吃饭了，我去叫小钧他们。”看着慈眉善目的奶奶挪着小脚往屋里走，林圆圆转身自己去洗漱。

等林圆圆洗漱过后又喂完鸡鸭后，家里的几个小萝卜头已经在餐桌前排排坐好了。小钧和小钧两个照顾四岁的满满，奶奶则把三岁的乐乐抱在自己身旁。